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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又把张茂拉到一边,二人叽叽咕咕不知聊了什么。
裴妍只知她离开的时候,老鸨心惊胆战地恭送她们,脸上惨白,似受了不小的惊吓。
当夜,韩芷正与男宠床帷行乐。
鲁国公贾谧突然闯入。
他不多言,随手甩出一个划花了脸的女子。
那女子抬起鬼一样的烂脸,伸手就去够床上的韩芷,嘴里喊着:“奴冤枉!”
韩芷捂着胸口尖叫,拽着被子往后躲。
她身后的男宠也被吓得不轻,直往床尾蹿,一屋子鬼哭狼嚎。
贾谧冷脸站在屋子中间,厉声警告妹妹:“你若再敌友不分,胡乱行事,别怪为兄替你清理门户!”
韩芷自知事泄,除去最先的慌乱,竟镇定了下来。
她把那女子一脚踹到了床下,又捂着胸口质问他的兄长:“区区一介清客,我竟开罪不得?”
贾谧额角青筋直跳,然而对面是他的亲妹子,再气也得忍着,只好耐着性子,咬牙切齿地给她分析利弊:“张二郎的阿耶是娘娘得用的人。”
韩芷哼笑:“什么阿猫阿狗,都是你们要用的。”
贾谧气急,在屋内来回踱了两步,正欲说什么,回头见妹妹还倚在男宠怀里。
那男宠对上贾谧鹰隼般阴冷的眼神,浑身一颤,赶忙推开韩芷,提着裈档,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。
贾谧这才对妹妹道:“东宫的蒋美人即将临盆,术士看过,此胎必是男儿。”
韩芷秀眉微挑,穿衣的手顿了顿——太子要有长子,今上要有长孙了?那东宫岂非更难撼动?
“我们与娘娘是一体的,不进则退,退则必死。
如今形势危急,娘娘正盼着我们助她一臂之力。
你怎可在这个节骨眼上,为了个人私怨,节外生枝?那张茂确实不算人物,可他背后的张轨呢?张华呢?裴頠呢?”
韩芷虽混不吝,却也明白自己的身家荣辱皆系于皇后。
她心烦意乱,止住还要劝她的兄长,不耐烦道:“晓得了,牵一发而动全身嘛!
以后,我远着那位就是!”
贾谧见妹妹终于上道,松口气之余,又软声安慰:“你且忍忍,待娘娘事成,要多少张二郎都随你!”
韩芷翻了个白眼,却不再驳他。
夜半三更,万籁俱静,只两侧的桂树枝里蝉鸣阵阵,听在累了一天的仆役耳里,不啻为催眠的佳曲——守二门的仆从睡倒一片。
裴妍被张茂一张披风从头罩到脚地带回了府,路上偶遇几个护院。
然而张二郎在府中亲卫中素来有威望,他把一身黑袍的裴妍隐于身后,又有夜色掩护,那些护卫竟视而不见地走了。
裴妍就这般有惊无险地回了自己的小院。
幸而小郭氏最近正忙着裴憬的婚事,三媒六聘,每样都让人头疼,对女儿的管教也就松了许多。
裴妍这么晚回来,除去院里几个贴身侍婢,外人竟不得知。
张茂将裴妍送到屋外,转身欲走,却发现自己宽大的袖角被一只素手紧紧攥着,回头就见裴妍低着头,一动不动地站在身后。
张茂叹气,以为她怕自己跟小郭氏告状,一时心软起来,回身道:“夜深露重,快些进到屋里去!
今日之事,我不向夫人告发就是。”
裴妍不语,拽着他袖口的手也没有松掉。
张茂疑惑地看向她。
“不是这个,”
裴妍支吾道,良久,她好似鼓足勇气,抬起含羞的小脸,眼里晶光闪耀,仿若天上细碎的星子:“阿茂哥,以后不要再去那等地方,好不?”
张茂一愣,好不容易止住的心绪又乱起来。
她本不该过问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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