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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,几队锦衣侍卫从城门口出来,手上拿著镣铐和寻人的画像。
路上的这拨人对视一眼,眼急手快的拽住了船桨,从怀中掏出几片金叶子,塞在船夫手中,轻声道:“船家,多载两个人,划到江心去。”
船家哪里舍得将眼睛从那金叶子上移开片刻,自是连声唱诺,赶车的见那队人马朝这边走过来,再不犹豫,背起唐尘几步跳上船,躲进船舱,连声催促道:“快划。”
船家这才反应过来,将船桨往岸上一抵,小舟登时前行了数米,车夫还不放心,也站在船头打量,少年蜷曲著躺在船舱里,角落里坐著那个渡江的路人。
唐尘轻声道:“救我。”
那路人紧紧抱著怀里一把枯黑的古琴。
唐尘轻声道:“楚星河,救我。”
楚三愣了很久,才慢慢除下脸上那层人皮面具,轻声道:“我已下定决心,不问世事,只是想……安静的过日子。”
唐尘低著头,过了很久,才低声道:“你若不救我,我会想方设法了结性命。
就在此刻,就在回摄政王府之前。”
楚三犹豫了一会,又重新戴好那层薄薄的面具,低头看著怀中古琴,像是无动於衷那样。
唐尘轻声道:“你知道吗,萧青行……想再一次……除去我的记忆。”
丹青劫60'3P'
楚三怔然,他突然记起唐尘第一次找他的时候,背上乌紫的针痕。
他过了很久才说:“那个时候,你比现在过的好。”
唐尘怒视著他:“谁稀罕那样的好?”
赶车的听到动静,把头探进来打量了几眼,又站回船头。
楚三抚弄著自己的琴,焦黑的木质,密密的木纹,轻声道:“我这次出来,没有带佩剑,也没有带那把惯用的弓,荷包里是几十两碎银,如果是花天酒地,一个晚上,也就花光了。”
他看著唐尘阴郁的眼睛,笑了一下:“把这一世光阴,与桃花流水相赌,似乎也不错。
忘了有什麽不好,难道还要学我浑浑噩噩,学我父亲蹉跎半生?去吧,随便找一个爱你的人,一眨眼,生老病死,一生就这样过去了。”
唐尘死死看著他,那眼睛还是黑白分明的,只是那些清澈的光,不知何时死去了,少年用力的侧过头去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他们全都死了。”
楚三没听懂:“什麽?”
唐尘的声音阴郁而沙哑:“爱我的人全都死了!”
楚三微微一愣,他看到唐尘眼里的戾气,还有碎成片片的绝望和希冀,就像是最触目惊心的伤口,在他面前流血。
像是在笙歌不闻的日子里,突然回忆起门外搂头,白衣绕墙的过往。
赶车的再度探头进来,吼道:“谁在……”
楚三看著他,终於低声呢喃:“算了。”
他说著,将怀里的琴轻轻放在地上,扭断车夫的脖子,也只是白袖轻扬一挥间的光景。
楚三看著唐尘愕然的面孔,不由皱起眉头,伸手解开他的桎梏。
“我不是在可怜你。”
他说著,顿了一会,将少年从船舱里拉起来。
楚三在舱中不停踱步,来来回回,然後弯腰出了舱外,看著还在划桨的船夫一眼,低声嘱咐道:“回对岸。”
那船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,涎著脸要讨价还价,回头却看到船舱里横卧的尸体,楚三倒是好脾气,只是轻声细语的重复了一次:“回到对岸去。”
那船夫哪还说得出一声不字,吓得只是拼命划桨,楚三背对著唐尘,低声道:“你回去後,在刺客祠放把火,看能不能收些骨灰回去,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,之後,再别进宣州一步了。”
唐尘大笑起来,仿佛听到这一辈子最可笑的事情。
楚三漠然看著他:“你有什麽可笑的,宣州大街小巷都贴的是你的悬赏令,你真去行刺了?”
少年笑著揉著双眼,低声道:“当然是真的,我下的手,我杀的人,怎麽会忘了。
真没想过萧王府的悬赏令来的这麽快,这下可麻烦了。”
楚三听了这话,後退几步拎著他的前襟,低吼道:“萧王府?不是,不是萧王府发的,那是皇榜,是景帝要杀你,唐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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