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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突然听不懂宋初然的话,耳边嗡嗡作响,脑海中全是杀意——可他到底想杀谁?每每有一点头绪,那名字就在他眼前破碎,取而代之地便是那刀山火海中提着剑走出来的自己。
他看见清羽剑身染血,却始终不知自己杀了谁。
宋初然讲了很久的话,白秋令也花了很长时间才稍稍冷静下来。
他睁开眼睛,感觉自己眼眶都发烫,手中的珠泪蠢蠢欲动,只得又将穴位封了一道,为宋初然争取些逃命的时间——他体内怒火涌动,岩浆一样翻滚着吞噬他的理智,这种将要失控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惧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:“宋初然,快快走!”
宋初然坐在树下发愣,看他满头是汗,小心翼翼问道:“大侠你你怎么了?”
白秋令已用了七成功力来克制内心的杀意,珠泪的嗡鸣声越来越大,他偏过头看一眼手边的宝剑,心下有了几分计较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问宋初然:“此剑是你娘亲所铸你可知你娘亲为何铸剑?”
宋初然战战兢兢地站起来,抬手抹了脸上的眼泪,声音颤抖着讲述了一个他从众人口中拼凑出来的故事。
珠泪剑主江玉烟在铸成珠泪之前还铸了一把剑,名唤玉烟。
玉烟剑是为心爱之人而生,它忠诚,报恩,剑身坚硬无比,为保护玉烟剑主锻造,任凭外力作用都不会折断,而这玉烟剑主不是别人,正是宋初然的生父宋迁。
江玉烟来自碧心门,也是江湖之中擅铸剑擅剑术的门派之一,她本应该继承父亲的衣钵执掌碧心门,不料她一次受伤偶遇宋迁搭救,从此一片芳心暗许,两人坠入爱河,慢慢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。
宋迁不过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,武功并非一等一,旁人眼中他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江玉烟,可江玉烟还是为了他叛逃了碧心门。
江玉烟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,遇上宋迁后才懂这人世间还有爱。
她满心欢喜,以为有了爱的自己的一生终于圆满了,宋迁突然又不这么想了。
宋迁想去参军,去建功立业,他与江玉烟约定三年后必定归家,让新婚妻子等他三年衣锦还乡荣归故里。
江玉烟不想与他分开,告诉他自己已经怀有身孕,说她都能放下一切与他住到这山林中,其他的便通通不在乎。
——她不在乎,宋迁却在乎。
两人成亲后大家都不看好这桩婚事,宋迁想建功立业无非就是要真正与江玉烟“相配”
,他努力说服了江玉烟,终于在一个浓雾笼罩的早晨背上行囊出发了。
宋迁带着江玉烟亲手为他打造的玉烟剑踏上漫漫征途,越走越远,像是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人在等他,也忘了他曾经给未出世的儿子起名宋初然,甚至江玉烟书信与他说起将要临盆,他才猛然清醒自己有个儿子。
可他已经深入敌营,难以全身而退,跟随大军与敌方对峙周旋了一年多,才真正拿到“军功”
,可以短暂地回乡探亲。
他大概想不到,苦等她两年的江玉烟,早就在他杳无音信的那八个月时间里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江玉烟怀着宋初然的最后两个月,便开始铸珠泪剑。
她本就是个没有耐心的人,碧心门内斗严重,尔虞我诈是她从小便经历的事,她向来没有安全感,而宋迁不顾怀有身孕的她说走便走,就像是将她从泥潭拉起而后又推下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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